教学楼前挂着“不苦不累,高三白费”、“提高一分、干掉千人”的巨大横幅,简亭灵闲庭信步地从底下走过,从不抬头看。
柯意之那时跟她已不同班,偶尔会在走廊里擦肩而过。
就看见,其他人都被书包压得弓背弯腰,只有她咬着润喉糖,步伐轻快地走进音乐室,带过一缕淡淡的青橘香风。
也见她过狠。
不知道那具纤瘦的身躯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力气,能孤身把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堵在废弃的仓库里,语调冷冽如刀:
“女生说不愿意就是不愿意,去你妈的欲拒还迎。你要是再不知道你这双贱爪子该放哪,我就给你剁得干干净净。”
她很出名。服她的小弟能排长队,亲近她的女生更是数不胜数。音乐部那些艺术生全围着她转,张口闭口叫她女神。
在老师办公室里,她则是另一种形式的出名。
物理老师纳闷为什么会有人放着最简单的题不做,压轴选做题反倒拿了满分。
肯定不是自己做的——八成是倒着看卷子,从后往前搜答案,才会抄成这样。
语文老师则尤为心疼:这个女孩偶尔写写作文,文采跟思想深度都是同龄人难以企及的,为什么她就不能踏踏实实地好好学习呢?
尽管柯意之很早就看破了她的伪装,却还是以为,她会顺理成章地走上艺术道路,在云音这种知名的音乐学府潜心深造,登上无数璀璨光的舞台。
直到二模结束后的一天。
“意之,你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
数学老师在教室门口向他招手。他应声走出去,接过老师递来的记本。
“你看看这道题这么解有没有问题,有学生说我漏算了一种情况,我觉得没——”
“这里。”
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,柯意之便指着第二页的墨水字迹道:“k也可以等于o,您的假设里疏忽了这一点。”
“啊……”老师皱着眉头看了一阵,一拍脑门,“这题也太变态了。”
柯意之又看了眼题干:“这是苏市的压轴题吧?没有一定的高数基础很难做。云珀的卷子没有这么难。”
“对呀。”
两人已走到办公室门口,回答他的却不是老师。
办公室里传出个清灵的女声。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婷婷立在曦光里,含着笑回:“你就是老师搬来的救兵?”
她已经来了一阵,手旁放着两套已经做完的压轴题册,上面用红圈出要和老师讨论的题型,还夹着几张画满红钩的满分试卷。
试卷似乎是随手夹的,科目除了数学,还有理综、英语。
柯意之脑中骤然一片空白。
完全不同于初遇时的印象,她的头规规矩矩地扎成高马尾,胸前端正地佩戴着深蓝色蝴蝶型领结,整洁的白衬衫勾勒出窈窕的轮廓。
她抬手打了个招呼,因怕热而卷起的袖口下,露出一段皓白的细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