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嫔对妃位有执念,甚至不惜借女儿来争宠,大龄产子只为生下皇子一朝晋位,生下的却是七公主,愿望落空,如今我入宫不过十年,未曾侍寝就成了德妃……
我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从此我便是温嫔的眼中钉肉中刺了。
妃位可独居一宫,但我已和冯静仪住惯了青藻宫,也没有争宠的需求,便没搬去别的离金龙宫更近的住处。
不久后,便是我的封妃礼,宜春院的嬷嬷和女官摸着我的守宫砂啧啧称奇,说是她们从未见过还是完璧之身的妃位娘娘。
淑贵妃与贤妃都派宫女送了贺礼来,只有良妃是亲自上门道贺,她脸上满是喜色,毕竟有了我相助,她和贤妃淑贵妃勉强也能算得上是分庭抗礼了。
“你别看淑贵妃是个贵妃,论地位要压我们一头,后宫的权力,再怎么大,也是皇上给的权力,皇上只要想,随时都可以收回,咱们身为后妃,真正该倚仗的还是自己的孩子。”
我并没良妃那么高兴,但也说不上不高兴,只挂着笑,静静地听良妃说,时不时插个嘴,点个头。
良妃又道:“我从前只知道三皇子是个好孩子,却没想到他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,四处立功不说,还愿意用自个儿的军功来换你晋位,我亲生的熠儿都未必能有三皇子这么孝顺。”
我道:“三皇子的确是难得的孝顺。”
“而且……”良妃将声音压低了些,“我瞧着,皇上对三皇子还是有愧的,皇上本就爱子,愧疚之下,舐犊之情更为深重,这实在是咱们一个大大的优势啊。”
我大概知道良妃指的是什么,我和冯静仪从前也讨论过这事,但此事还是有待验证,良妃侍奉皇上多年,是皇上的知心人,她想必会比我和冯静仪都清楚皇上的心意。
我道:“愧疚?皇上愧疚什么?”
良妃道:“当然是李氏了,你毕竟年轻,摸不清情况,但有冯静仪在,你想来也是心里有数的吧?李氏是皇上的结妻子,二人年少相伴,互相扶持,感情不可谓不深,说真的,如果说君恩如雨露,我们这些嫔妃是小花小草,当年的李氏就是一棵大树,遮天蔽日,挡了大半风雨,我们得的都是她手指缝儿里漏下的一点恩宠,直到二公主带了那女大夫来,过了几年,李氏才渐渐失了宠,行事也愈激进,慢慢与皇上离了心——”
我道:“有女大夫进宫,治愈李氏的不孕之症,按理说应当是好事一桩,怎么李氏反而因此失了宠呢?”
良妃停顿片刻,道:“圣心难测,这我怎么会知道呢?不过这么多年过去,三皇子都大了,皇上肯定已将当年与李氏的龃龉忘了大半,再看皇上近些年的作为,皇上对李氏有愧,连带着就会怜爱三皇子,虽然只是一点私情,但皇上一念之间,于我们可是有不小的影响。”
送走了良妃,很快我又迎来了宜春院的女官,我年后便要掌协理六宫之权,自然得早早开始学习,三皇子近日也被皇上派去听太傅讲学,又要协助大皇子参政议政,也忙碌得很。
我忙了许久,直到年后祭祀先祖,淑贵妃已派人送了协理六宫的半块金印来,却听闻皇上在祭祀完先祖,徒步下山时,因山中积雪未化,意外滑了一跤,需静养至少十天。
既是静养,皇上处理政事已经十分辛劳,赐我协理六宫之权的旨意自然便要缓了。
皇上静养到第九日时,突然有军情急报并二驸马周然的血书传来。
契丹有叛臣谋逆逼宫,契丹王不敌,携家眷亲随逃窜,自身难保,周然一人难敌千军万马,没能护住二公主,二公主曦于乱军中产下一女,身亡。
第111章公主之死
据说,周然已抱着孩子到了边关军营处,二公主的尸身仍留在大漠,契丹王未与周然同行,四公主生死未明,亦不知身在何方。
皇上当场吐了血,昏迷过去,一病不起,良妃几乎哭断了肠。
契丹与我朝壤土相接,又是盟国,契丹情况有变,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,大宁朝是否派兵,派何人领兵,领多少兵,给多少粮草,这都是需要皇上决断的。
太医为皇上施了针,皇上才悠悠转醒,且一睁眼就大怒,声称定要给二公主报仇,但皇上毕竟年岁已高,也算不上身强体健,此时悲恸惊怒,身子愈衰弱,只能动动嘴皮子,御驾亲征是不可能的。
皇上心力不足,难以正常上朝,丞相领着一干重臣进入金龙宫,跪坐于皇上病榻前,开始商议契丹战事。
契丹自与大宁朝议和结盟以来,便一直不甚太平,主战派与主和派始终争论不休,摩擦不断,全靠大宁朝在后威慑,契丹王从中周旋调和,偏偏主战派又人数众多,若是真杀光了,契丹便无人治国理政了,也正是因此,主战派有恃无恐,才会有人不断涌入,即使有契丹王不断调节,也依然没能伤筋动骨。
此次契丹暴乱,便是契丹王调节的过了头,不慎打破了原有的微妙的平衡,主战派也不满契丹王混血身份,以及四公主的大宁朝血统,一不做二不休,直接造了反。
既是主战派,那必然就多是骁勇好战之人了,契丹王招架不住,立刻便逃跑了,还跟周然二公主约好了兵分两路,谁先到大宁朝边关,谁就先求救。
最后是周然先到了边关,且四公主怀胎比二公主早,已是产期将近,二公主都难产而死,四公主基本上也是凶多吉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