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怕。”
卿澈的元神之中,响起了楚月的声音。
“往前走,向上去,别回头看自己,也别低头看人间。”
这人间,满地沧桑和鸡毛。
有何可看?
从幽暗走出的人,最懂这人间幽暗。
卿澈哽咽,“可——”
他好怕。
怕一败涂地。
怕满盘皆输。
怕用尽全力后,面对那些看怪物般的眼神。
便如钢刀,扎向自己的血肉,贯穿心脏,直指灵魂。
躯壳不再是人该有的四肢百骸,而是痛苦主义的具象。
“有本侯在,没有可是。”
楚月淡淡道,坐在龙骜脊背。
疲惫到快要透支的她,又恢复了一点儿的精力。
“可是我也怕你受伤害。”
卿澈眼眶红,泪如雨下,他的嘴边还流着怒灵鸟的血,眼睛迸出雷霆电光。
他哀嚎道:“怕辜负了你,怕你要为了我们,深入虎穴,去解释不该解释的所谓。”
楚月怔了一下。
“武侯,对不起。”
“让你成为瘴兽。”
“曾经还误会你的用心。”
“对不起,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卿澈的理智,在随时崩溃的边缘。
常年在大夏,厌世阴郁,知晓人心险恶,但却也见得太少了。
大夏太过于消极,没那么多的尔虞我诈,明争暗斗。
都是在等死的人,眉间笼着瘴气。
手拉着手去见阎王,黄泉路上有个伴。
闲暇时候诅咒一下外头的天赶紧塌了,大家活儿好一起死。
凭什么自己遭受瘴气折磨,外边的日头朝阳升起。
同样都是从娘胎生出来的孩子,凭什么有些人就可以锦衣玉食,香车宝马,能够无痛修炼,期待光宗耀祖?
对于他们来说,鼓起勇气走出来,若直接面临幽暗人性,不如原地去世。
那样的崩溃,没人想要承受。
楚月沉吟片刻,眉眼噙着淡淡的笑意。
她站起来,沐浴着风。
大氅猎猎作响。
内里的黑金龙袍熠熠生辉,颇具威严。
即便不言不语,自有一股帝王气势蔓延开来。
而比起以往的刚猛野性和极致的偏执森冷,多了一丝包罗万物的温和。
她说:“是本侯,不会辜负你们踏步山川,逆风走暗巷的勇气。”
“只要本侯在,这天,就塌不了。”
自信且狂傲,张扬显风流,便在眉梢轻挑时。